东镇水龙池子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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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观壁画夜赏灯,购物休闲在台东。”走在台东三路步行街,特别站在过街天桥电梯平台上眺望当下青岛著名的商圈时,惬意的浪花不时地撞击着心岸:闪烁的霓虹灯谱写着现代版的都市风光;鳞次栉比的商铺让人眼前一亮,商贾洪流汹涌澎湃,市场经济的春风扑面而来;熙熙攘攘的过往者神采奕奕,衣着时尚的年轻人谈笑风生......

每次来到这里,作为一名老台东人不胜感慨,面对着翻天覆地的巨变,多少往事涌上心头。棋盘式的街市格局不见了,著名的水龙池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拔地而起的商业大厦。不知怎的,关于水龙池子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水龙池子(老台东人的土语叫“水灵池子”。)所在地的特点和老街里四方路上的水龙池子环境相似,都设在热闹繁华的市区。在台东四路与人和路拐角处,沿着人和路再往南20米的地方,有一个水龙池子,与东镇同命运,共振兴。

它是台东历史发展的见证者,其后面是平房的屋山,平房的东头是和兴路,有几家坐南朝北的商贾门面。其对面是做各种衡具的(各种木质大小秤)、画像的、文具的小店铺。水龙池子往南紧邻是大茅房(公共厕所)。

(来源;网络)

大茅房往右是一座二层楼,楼下是赫赫有名的福兴祥百货公司(也是后来最初的利群商店)。年,那座平房改为台东四路饭店。老东镇人有个口头禅:“走,到水灵池子去看连环图去!.”“走,到水灵池子吃凉粉去!”......

连环图也叫小人书,学名也叫连环画。现代的年轻人,恐怕光听说,没看见如此的儿童读物了。水龙池子旁边,一家连环图摊贩,一溜摆开六个小人书架子,满满当当布满了各种各样不同时期出版的的连环图,吸引着众多少年儿童坐在低矮的长条凳上,聚精会神地阅读着连环图,旁边站着围观弯腰的孩子,他们被故事情节深深地打动着,各种感叹声交织在一起。

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上叶的水灵池子写照。平房拐角处,是一家卖凉粉的摊贩,两三个小木桌子,加上小板凳,生意很红火,18公分的小碟子盛着亮晶晶的海冻菜熬制的凉粉,才卖2分钱,稍大一点,卖3分钱。

附近卖火烧的也很红火,普通火烧4分一个,糖火烧和肉火烧5分钱一个。诚然,基本顾客是那些看连环图的孩子们。有时,也有逛商店的青少年顾客来尝尝鲜美的凉粉。

先前有两家擦皮鞋的。后来变成了一家,是一对中年夫妇经营管理,并摆开了连环图画的生意。水龙池子后头是和兴路,往右10余米,有两个露天个体户经营照相,是传统的老式照相设备,固定在三脚架上,蒙着红黑大布头,地上放着冲洗底片的水桶(青岛人称其为:米达罗,上面直径大,底部直径小)。

幕墙就是屋山头,挂着红黑大布头。其服务特点是:现拍现待取照片,最晚第二天取照片。比起近在咫尺的和兴路和平照相馆与人和路的新新照相馆的取照片的时间早而方便,快捷得多。

水灵池子就有一个水龙头,每天一早一晚,周边的居民就肩挑水桶在这里排成了长龙,其它时间就关水龙头了。解放初,两担水费3分钱,后来升为每担水1分钱。久而久之,人们把聚集在这儿的饭店、小商店、小作坊等,以及周边住所一股脑地称之谓水灵池子。

每到腊月时,这里就开始有年味了,那间平房的屋脊处拉满了绳子,上面用铁制和木制卡子牢牢卡住刚刚出版的各种喜庆的年画。

过往的顾客与日俱增,看连环图的少年儿童逐渐增多起来。这里的年味,直接拉动台东五路上的三太爷庙前的爆竹市场,在那里,各种年画的样品飞上了墙,构成了台东镇迎新年的序曲,人们开始忙年了,尤其小孩子,盼年的心情油然而生。在稚嫩的目光里,年就是穿新衣服,收压岁钱,吃大鱼大虾,放鞭炮,逛庙会......

水灵池子的繁荣,过往的人们日益增多,成为台东经济商圈有机组合的自然发展的部分之一。招引来多少乞丐,解放前的乞丐帮大都是来自安徽凤阳众多女子少年和女子孩童组合的要饭群体,他们打着花鼓,腰缠彩绸,扭着秧歌,大造声势,围观者众。

成年人要饭的也不少,最突出一个叫赖可可的青年叫花子,衣服褴褛,满脸黑不溜秋的污垢,边走边右手擎着牛胯骨做的器具,下面系着一块脏乎乎的红绸子。半空中不断摇晃着,牛骨的边沿几个洞眼里嵌入数个活动的铜环,也不停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左手打着呱哒板,念念有词地说着快板词儿。

赖可可走到买买家的门口,张口就来数来宝:“掌柜的,大发财,你不发财我不来......”走到寿材铺的门前:“掌柜的棺材真正好,一头大来一头小。装进死人跑不了,装进病人好不了。装进好人受不了。”

他的身后往往跟随不少看热闹的少年儿童。他几乎转遍了全市,久而久之,他的大名,妇孺皆知。老青岛人对赖可可的乞讨形象记忆犹新。谁知,青岛解放了,赖可可竟摇身一变成了青岛市副市长,原来他化妆成讨饭人,从事地下革命工作。因而,青岛的老市民们对他充满无限的敬意。

水灵池子有它辉煌的发展历程,成了老台东镇的一个闪闪发光的符号。它的四周居住着三教九流十二神;工人职员和教师;小商贩、小业主比比皆是。诚然,社会负面的东西和短板,应有尽有。

从解放前到解放后的“三年饥荒”这段时间段里,有两位精神病人常常光顾水灵池子。一位是居住在华阳路和曹县路一带的李马克,信仰耶稣教。他一般在白天的九点和下午的三四点钟,从利津路大下坡走上来,沿着雒口路拐向顺兴路;一直到达台东四路,在水灵池子停留半天。

他疯疯癫癫,但衣服比较整洁,戴着普通的瓜皮帽子,他视力不好,哼着教会里小曲,往往用一根竹棍开路。身后总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孩童,孩子们吵吵嚷嚷,李马克嘟嘟囔囔。有时候,他的右手紧握着小石块驱赶和他打闹的孩童们。

一路经过多少大小院落,胆子小的居民,干脆挂上门帘,关上门。有的直接关上街门。很少有住户给予施舍。沉不住气的李马克拿出自己的至理名言:“也不尿泼尿,照照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语地往前赶路。在水灵池子停留的时间较多,发泄的差不多了,就向着市场楼和南山走去......三年自然灾害过后不久,李马克不见了。

另外是一位中年女性,清瘦的灰头垢脸,眉如柳叶,呆滞的眼神。衣服褴褛不堪,拖拉着破鞋,嘴里念念有词,嘴角凝固着白色黏液,身后是一群看热闹的孩子。水灵池子周围的商家摊位都熟悉她,见状,早早准备点小钱,或者一些食物,打发她早早离去,生怕耽误生意。

如果,碰上游商浮贩,谁施舍,她就勃然大怒,眼珠子一瞪,伸出脏乎乎的右手,见什么,拿什么。水灵池子,昆明路,福寺路,南山等地,是她常年转悠的地方。

年初,她睡在市场楼南门的大门洞里,竟被坏人奸污怀孕了。到了冬天,她在该门洞里坐在破麻袋上给出生不久女婴喂奶,一些老太太见状,开始大骂特骂起来“该死的流氓畜力,糟蹋一个疯女人,伤天害理。老天爷,快睁开眼,天打五雷轰,劈死这些坏蛋!”

年春天,这个疯女人在街上游荡,人们发现她怀里的那个女婴不见了。据说,被好心人千方百计抱走了,送往滨县路上一个好人家寄养起来。年,原台东区革委会主任、臭名昭著的造反头头邱嘉鹏(原冀鲁指针厂的工人,把个台东区踩得不亦乐乎,)得了肝癌,肚子鼓的很大,医院。医院的太平间内,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

据悉,这个疯女人得知后,拿着一个火钩子,疯疯癫癫地走进太平间,把邱嘉鹏的肚子豁开了,臭气熏天。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再叫你害人......”这件事作为美谈,在坊间里流传极广。过了不久,这个疯女人再也不见了。

水灵池子的小偷较多,解放前,老人们想到市场楼消遣,大都避开水灵池子绕道行。解放初期的一个冬天,我的四舅姥爷的儿子(高密芝兰庄民兵负责人)利用农闲,赶着载满大葱的马车,风尘仆仆地来到水灵池子,盘算着卖完大葱,再到青岛的亲戚家叙叙旧。

谁知,大葱卖完时,夜幕降临,天时已晚,老实巴交的他,舍不得住旅馆,心想:挣个大钱不容易,能省一个是一个,想方设法地凑凑付付一夜,就勉强在马车上打起盹。待到下半夜,被一阵凉意惊醒,一摸贴身口袋,糟了,惊出一阵冷汗,辛辛苦苦卖了一车大葱的钱被盗一空,他饿着肚子,赶着马车披星戴月,匆匆赶回高密芝兰庄,一路上哭着非常伤心......

第二年的冬天,我的姥爷从高密芝兰庄来青岛,住在我的二舅家。过了几天,就想到我家住些日子。他很爱清洁干净,做事干脆利索。他把一些包装纸用小刀裁得很整齐,和一般钞票大小一样,叠得整整齐齐,揣进棉衣口袋里。

路过东镇,经过水灵池子,来到雒口路上我的家了,与全家人欢欢喜喜聊了一会儿天,刚想起身上厕所,一摸棉衣口袋,糟了,手纸没了,哦,小偷把他的手纸当成人民币了掏了个一干二净,全家笑成了一个团......

水灵池子的对面(拐弯处)是平房的山脊,此处是位修理锁的固定摊位,摊主是位戴着老花镜留着白胡子老者。往南是一座二层楼房,楼下是著名的粮行《长生园》,该楼直通台东三路。

这座楼从解放后到年是台东百货公司,该公司从年乔迁市场楼,此房搬进一家人民银行。从孩童时代起,我就与小伙伴一起到水龙池子玩耍,主要是看连环图。免不了揩油,弯下腰来,看个不花钱的小人书。摊主也是睁着一个眼,闭着一个眼。

偶尔,吃碟凉粉,解解馋。有时,遇到周日和周三,小伙伴们一起经过水灵池子,逛逛市场楼,再到南山市场的上坡往左去30米,看看王傻子变戏法,老黄鼓钢丝绳,练单杠。

有时到南山上坡处看独眼龙变魔术,吞钢球,两根光闪闪的钢弯叉插进鼻孔......我们来来往往,都经过水灵池子。水灵池子每天发生的新鲜事,几乎都了如指掌。

后来我考入了十九中学,每天上学和放学,都经过水灵池子。开学前夕,母亲从皮箱里找出家里压箱底而仅存的两枚银元让我看:一枚是袁世凯头像的大头钱,一枚是蒋介石的头像的大头钱。说是奖励我考上中学。

那时候,考上青岛十九中学不容易,六七个人取一个。母亲再三嘱咐,注意小偷,让我去水灵池子的人民银行兑换2元人民币,再到文具店买支钢笔,以作为奖励。

我把两枚银元放在书包里,小心翼翼地经过水灵池子,按照母亲的嘱托,平安无事跑到银行里,只见,银行里的中年男子把两枚银元,熟练地用手指轻轻地掐住银元的边缘,飞速地往外拉动,刹那间,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鸣——鸣——”的声音,我看到银柜上方的牌价表:一两黄金(一市斤12小两)96元,一枚银元只换取1元人民币.我拿着两元钱再到百货公司买了一支钢笔。心里暗喜:庆幸没让小偷发觉。

那时候,每到阴历四月,大虾上市,唯一的供应点设在东镇市场楼南侧的一楼鱼市。那时刚入市的大虾价位3毛2分一斤,如果晚买三天,价格就是2毛6分,虾头一歪歪,稍微发点暗黑色,2毛就可买到。

母亲往往让我去市场楼买斤大虾,再捎把韭黄(5分钱1斤),回家做卤子吃面条,甭提多么鲜美了。我生怕被小偷光顾,有时避开水龙池子绕道去市场楼。

年开始,台东公安分局积极开展打击贪污盗窃活动,抓住犯罪分子游街示众。水灵池子一带的社会治安大大好转。自从年公私合营,各种小商店一去不复返了。

台东四路饭店正式挂牌营业,成为水灵池子旁象征计划经济的一棵粗壮大树。曾记得,水灵池子对面的人民银行里的一个职员因贪污,天天晚上挨斗,口号声划破夜空。我去学校晚自习,来回经过银行门口,都被批斗的口号声震撼了。大约斗争了一星期左右,贪污犯被依法逮捕了。

年秋,伊拉克枣大批涌入青岛市场,3分钱一斤。坊间传出,水灵池子就有卖的,我赶过去一看,从台东四路饭店门前,就有不少摊点,并延伸到水灵池子,全是该饭店职工在经营。

棕黄色的伊拉克枣亮晶晶的,甜津津的,很柔软,购买者众。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去买,确实好吃,口感美极了。整个台东区没有发现失盗现象,进入了安居乐业的新时代。

年大跃进,农业确实大丰收,青岛日报介绍地瓜的新吃法,把地瓜做出许多的菜肴,并发表烹炒煎炸出的多种样品照片。台东四路饭店积极推出地瓜菜谱食谱的新花样,新口味的地瓜新做法。那时候,多少居民大胆地踏着春光,前去观光购买,大饱口福。当时,家家没有闲人,都去为大跃进服务去了。

天有不测风云。广大农村开始大搞虚夸风,放卫星。加上媒体的力量,一亩地的小麦亩产竟然吹嘘达到10万斤,甚至20万斤。谁要是提出异议,就会被扣上右倾的帽子。

和平照相馆橱窗里一张彩色大照片吸引着过往的市民:一个喜形于色的壮年汉子(其实是该馆的摄影师扮演)头扎羊肚子白毛巾,肩扛着硕大的一颗苞米棒子,迈着欢快的秧歌步。这个镜头被我写进了作文,还获得到老师的好评。

到了深秋,近郊田野里的地瓜丰产不丰收,不许刨地瓜,有民兵站岗放哨。一切为钢铁元帅让路,导致了三年饥馑,也是常说的:“低标准,瓜菜代”,居民和学生的粮食定量也减少了,副食品非常缺乏,浮肿和肝炎开始流行。

年夏日的一天,雒口路32号里的张××(解放前,曾在瑞丰印染厂干过保安)被一个资本家的小老婆xxx(混上临时的街道小组长)诬告,其罪过是对粮食供应不满,街道批斗后,去劳教。在押送的当儿,他强烈谴责xxx的不实之词。一年后,火爆脾气的他气死在劳教所。

其解放脚的续弦见状立即跑了,不见人影。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她席卷而空拉走了,家门被铁将军把门。留下的前妻所生一个男孩(他的乳名叫小和尚。在11中学上初二)和一个女孩(顺兴路小学上小学4年级)因无居所,跑到水灵池子要饭,在台东四路饭店里当乞丐......最后,张氏小哥妹俩被民政部门遣返河北老家。

这件事,无巧不成书。也许应了俗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久,那个恶人先告状的“小老婆”现了原形,用姿色腐蚀、拉拢青年民警事发东窗,民警被解除公职,回崂山务农。她的“小组长”花环被拿掉了。

她丈夫(绰号:大花公鸡)恶习不改,目无法纪,玩弄女性,胡搞乱搞,导致他人打胎流产,被台东公安分局依法刑拘。数年以后,她的孩子接二连三遭到上苍的报应,其女横行霸道,专横跋扈。不久,得癌症死了:其子一个在学校因为严重违反校规被点名记过:一个打架斗殴,爬房揭瓦,偷鸡摸狗,好色无度。因多次触犯法律,受到应有制裁,并游街示众,周围邻居拍手称快。

后来,这贼子步其父母之后尘,死后留下千古骂名,街坊邻居,每当提起此事无不感慨:苍天有眼,邪不压正。纷纷谴责xxx当年迫害“小和尚”一家的滔天罪行,也为利津路派出所伸张正义,为民除害,严厉打击违法乱纪分子而拍手称快,奔走相告。这件事的轰动效应不可估量,也是人们年年夏天消暑纳凉时的谈资。

在三年饥馑的岁月里,去水灵池子看连环图的少年儿童没有了,大都去郊外捡菜叶,摘树叶。一些中学生,为了能吃饱肚子,千方百计地找关系,早就业。直到年春天,经济形势大大好转,水灵池子才恢复当年的勃勃生机的态势,有了高光时刻。

谁知,好景不长,年的形左实右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社教运动来了,一巴掌把个水灵池子打在黑影里去。水灵池子没有了连环画的摊位,擦皮鞋的消失了,这儿也不热闹了。

年春,伴随着三太爷庙和下村庙的拉神运动,水灵池子变得黯然失色,连一点经济的色彩也看不到了。年,居住在水灵池子附近以前的小商贩、小业主以及工商大小业主不断受到别有用心的人和“红卫兵”的冲击,破四旧的烈火不断地熊熊燃烧起来,烧红了夜空。

什么寿材、什么唱机唱片、什么各种书籍......甚至于,连商店里的各种戏装都作为“封资修”的产物统统拖到水灵池子焚烧了。和兴路和台东三路拐角处的旧货商店里的旧货突然多了起来,而且很便宜,普通大沙发仅仅标价5元钱,镶嵌在玻璃框里的2米高50厘米宽刺绣的丹青山水四季画屏标价20元,一把精致的太师椅标价5元等等,不一而足。

在那“思想向高标准看齐,生活向低标准看齐”的年月里,下饭店消费,是一种奢侈。只有台东四路饭店支撑着水灵池子的门面,计划经济使台东四路饭店鹤立鸡群,平时顾客寥寥无几,只有中午和下午,顾客才多了起来。

从那时候起,一直到年春天为止,水灵池子静悄悄的,台东四路饭店卫生条件很好,但生意一般化,在台东同行业中算是出类拔萃吧。

年,家住沧口区的诗人刘辉考、逄少峰与东镇的诗友们相聚,我和宫宸、刘永昌等表达地主之意,中午打牙祭,就选择了水灵池子,他们一听水灵池子很高兴,都愿意看看水灵池子的景色。边走边侃起大山,边走边议论昔日的水灵池子的各种传说,很快到了台东四路饭店。

顾客尽管不多,环境还是蛮干净的。饭菜便宜,叫上十几个菜,尽情随意地喝大碗啤酒,酒过三巡,吃炉包,很惬意。该店的火烧、锅饼、炉包、大包等等面食品丰富多彩,全凭省内和全国粮票购买。酒足饭饱,刘辉考和逄少峰聆听我们讲述解放前后发生在水灵池子的两起人命大案,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抗日战争胜利后,李先良拉着在崂山打游击的青保队伍下山了,他当上了青岛市特别市市长。其部下到处自吹自擂:“抗战有功!”“老子抗战八年!”,开始了敲诈勒索。这些散兵游勇目空一切,背着大枪自由散漫惯了。走到水灵池子各家店铺,就千方百计地捞一把。

解放前,青岛物价飞涨,工厂里的工人发工资全是金圆券,都用麻袋装。领回家的钱,赶快把粮食之类的生活物品买回家。否则,第二天变成了一堆废纸。于是,精明的商人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约而同地提出要银元,不要纸币,银元只要大头(袁世凯头像)钱,不要小头(蒋介石头像)。

青保的兵痞们吃了个闭门羹,于是,报仇心切,刻骨在心,一直握着一团火,想方设法,枪打出头鸟,终于,瞄准了《长生园》,想找个借口,把《长生园》大掌柜的废了。

解放前夕的一天上午,青保的几个兵痞来到水灵池子对面的《长生园》粮行,扬言要买面粉。也许大掌柜的不在家,只有三儿子在家。伙计们见状不敢造次,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行事。当兵痞们拿出全是小头银元时,小伙计战战兢兢地说:“我们只收大头,不要小头。”

兵痞们一听,火冒三丈:“你是侮辱蒋委员长!”非要大掌柜的出来摆摆礼,一边拉开枪栓,一边要毙了小伙计。店主的三儿子慌了神,赶忙出来赔礼道歉:“对不起!”连连赔不是,轻声说了一句:“请长官息怒。现在的行情是只要大头钱,小头钱就不要了。”

兵痞们见状就把三儿子五花大绑起来。一边游街示众,一边沿着威海路朝北方向走去,一直押送到水源地海泊河拐角处(医院一带)就地枪毙了,兵痞们扬长而去......

年的冬天,水灵池子发生了惊动全市的杀人大案。家住在水灵池子往西去40米的小上坡的台东四路和长兴路北侧西拐角处的韩喜凤,把自己老婆杀了,大卸八块。把头颅扔到北仲家洼一口水井里,四肢抛在远处的野地里掩藏起来。

提起韩喜凤的老婆来,解放初期,我母亲经常领着我到长兴路与台东四路拐角的姨姥娘家(年前是个体玻璃店)去,那是个连着阴天的夏日。韩喜凤的夫人在对个马路(马路很窄,相隔七八米)沿上坐着马扎子休息,正与我姨老娘拉着家常话,很热情。对门楼下窗口就是韩喜凤家,是间门头房。

他的夫人很胖,穿着旗袍,烫着发。开口讲话,露出两颗闪闪发光的金牙。大门是走廊,她家的正门在走廊里。她说话很客气。她的死太惨无人道了,台东公安分局年轻的侦查员王致远在侦破当中费尽了心血,当他面对死者的头颅时,她是谁?两颗金牙吸引着他。

一天,突然,灵感来了,能否在金牙上寻找突破口?他想到了找牙科名医大夫孙耀堂先生开启心智。孙耀堂年公私合营之前,居住在台东区顺兴路区政府对面的二层楼上,门外面挂着《耀堂牙科诊所》的招牌。由于孙先生技艺超群,在胶东半岛地区颇有声望。李慕市长的太太、市公安局长侯季伍的太太都慕名而来,前来就医。

年,孙大夫全家乔迁台东三路和庆祥路东边拐角处的平房居住。当王致远找到孙耀堂大夫时,他提出:“孙大夫,镶金牙都有档案吗?”孙大夫:“有”。王致远:“无头案的死者的金牙,怎么辨认是哪位医生做的?”孙大夫:“先看金牙的外观造型”。

王致远拿出死者头颅让孙大夫细看,孙大夫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斩钉截铁地说:“看外观,是我做的,这种做法,还有刘大夫也能做。能否解剖一个金牙,里面有时间记载。”王致远:“可以”。

当孙大夫解剖一个金牙时,他对王致远说:“赶快找刘大夫吧,里面的记号是刘大夫的”。事不宜迟,火速找到刘大夫,刘大夫一看记号,就说:“是我做的,马上找找档案......”刘大夫最终查处了死者的姓名和家庭住址。

很快,卖肉出身的韩喜凤落网了。消息传得很快。我出于好奇,不顾寒风刺骨,冷风侵面,也跑去看杀人的现场。还没走到韩喜凤的家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特殊臭味,令人作呕。急忙转身回家了。

不久,青岛市中级人法院的公审大会在东镇礼拜集(上清路上坡)召开。民愤极大,不杀不平民愤,十恶不赦的韩喜凤被判处死刑,绑赴刑场,执行枪决。也就在韩喜凤公审大会时的现场,发生了一件怪案,一位民警骑着辆旧自行车(六七成新)到现场维持秩序,锁好的自行车存放在一大溜的自行车堆里,竟然被人盗走了。

这个顶风而上的案件,轰动了全市,极其恶劣,影响极坏。俗语道:“夜蝙蝠害怕阳光,坏心人难过四方”。不出24小时,坏人被依法逮捕,过了仅仅六天,也是韩喜凤的七日,市中级法院还是在礼拜集召开审判大会,判处罪犯死刑,立即执行。

韩喜凤的杀人案件惊天动地,也是老东镇不少作者书写的故事之一。其一,上世纪70年代中叶,作家张书和写过此案件,作品发表在《台东文艺》上:其二,个体作家张清义也写过韩喜凤杀人案件,在《青岛当代文学》发表,在网上流传很广。

总而言之,发生在旧社会水灵池子的《长生园》命案,三年饥馑时韩喜凤杀人不眨眼的大案要案,不是孤零零的两起命案。这两件人命大案轰动了全市和全省,折射出一个历史的影子。

年的春夏之交,我路过水灵池子。忽然,一个带着执勤黄袖章老者微笑着向我走来,他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睁大眼睛细细端详着他那国字形的笑脸,看着他那硬朗的身把骨。情不自禁说:“邱师傅好!还是老样子。”,我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台东四路饭店坐在一起(他,就是青岛著名的武术界大师邱宝山师傅,也是我的老同事。邱师傅是青岛卷烟厂印刷车间制版组退休的7级老工人),我俩兴高采烈地侃起了大山。已经临近耄耋之年的邱师傅,身体健硕,步履轻盈。

他说:半年前,街道办事处和派出所找到了他,让他帮助街道维持好水灵池子一带的社会治安。除了早晚在太平山下教场外,他就来到这里执勤。社会上一些小瘪三,一听说邱宝山大名,开始收敛了。几个胆子大的厚颜无耻地来到这里找邱师傅,要求手下留情。

还有一些恬不知耻的小痞子乞求邱师傅,妄想跪拜学武术,都被邱师傅一一拒绝,并义正辞严地奉告他们:“老老实实春常在,刚强耍横惹祸灾”“想想父母多孝敬,遵纪守法春光好”......自从邱师傅来了以后,水灵池子一带的社会治安大大好转了。哦,多好的邱师傅,谁能想到,这是您为水灵池的社会治安站好最后的一班岗!

难忘的上世纪九十年代上半叶,沐浴着改革开放春风的老台东即将在地图上消失......至今,笔者认为,上世纪九十年代是水灵池子最美好的尾声,增添了多少回味的噱头。

水灵池子像一部长篇抒情诗,发生在在它身边的故事,如同美好的韵辙,嵌入我的脑海,也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水灵池子,老台东的写照,老台东人的自豪。

年4月23日,水灵池子伴随着台东区走完了历史的航程,新市北出现在改革的地平线上。水灵池子作为一个昔日的旋律,谱写在老东镇人记忆的屏幕上。

作者:鞠德璋:笔名锦河。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市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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